第十章 喝酒
临近新年的一个星期，新兵连仍然有计划的组织训练和各种考核，但班长骨干脸上的笑容却比之前多了很多，脸上也少了往日的严肃。新兵们也不时的和他们开个玩笑。周末休息的时候代小飞韩卫民罗贵珍三人又约到了一起，因为他们找到了 “革**据地”，也就是他们可以一起吃东西的地方。连队后山有一排排的猪圈，猪圈旁边还有几件放杂物的破房子，这是罗贵珍出公差整理猪圈时发现的地方。罗贵珍在服务社买了六瓶雪花啤酒，里面还有花生辣条等小吃，在部队偷偷和战友喝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。平常的压抑与劳累，委屈的开心的都会在那一刻得到释放。而这猪圈旁边的破房子就是他们三人的“革**据地”。
代小飞拿一张报纸铺在了地上，韩卫民把啤酒和小吃摆在了上面，罗贵珍从外面抱了几块砖头一人放了两块垫在了屁股下面。
“时间真快啊，我们也终于授衔了，小飞你那天表决心时说的真好，我和卫民在台下不知道有多羡慕，机关的还有人专门给你拍照。”罗贵珍坐下后说着。
“是啊小飞，我们都羡慕你，你可是我们这批新兵的代表啊。”韩卫民说着把一瓶瓶啤酒打开了。
“卫民，你知道吗，班长说你也是大学生，也在团报上发表了一些稿子，要是你体能再好点的话连队会报你的。”代小飞端起了啤酒。
“真的吗？连队也会考虑我？”韩卫民有些惊讶。
“嗯，班长这么和我说的，主要是这段时间考试你单杠和手榴弹投掷有两次不及格，就没让你上去当代表。不过班长对你还是很认可的，他说你能在团报上发了那么多稿子不容易。”
罗贵珍把花生包装打开说着：“是啊卫民，我们指导员还跟我们说过你呢，我都给我们班的战友说，这经常发表文章的是我一起当兵的兄弟，卫民，你现在也是小有名气。”
韩卫民不好意思的笑笑：“我要是体能也能和你们一样好就好了，现在体能是我的短板弱项。”
“没事卫民，体能坚持练你都会达到及格以上的。来，为了我们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干一杯。”代小飞举起了啤酒。
“要不要一起喊一个？”罗贵珍窃喜的问着。
“喊一个，但声音别太大。”代小飞把他们两个拉到了一起。
“好。”韩卫民凑了上去。
“一——二——三——干！”三个新兵发出沉闷的呐喊，喊口号是部队喝酒特有的方式，那种感觉很微妙，也很豪爽。
“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，你们说为什么没有点过年的氛围呢，在家里这个时候肯定是购买年货布置氛围了。”韩卫民问着。
“我觉得也是，你说部队过年会不会很无聊？家里就我爸一个人，过年也一定很孤单。”罗贵珍想到了自己的父亲，心里有些想家。
看到罗贵珍想家，韩卫民也想到了父母和李雅洁，他也很想回家，他看着有些失落的罗贵珍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说些什么，他张了张嘴轻轻叹口气后拍了拍他的腿。
新兵在一起不能提想家，这种想家的情绪会慢慢传染，每逢佳节倍思亲，更何况是刚入伍的新兵呢！
代小飞看着有些消极的两人，拿起了啤酒：“贵珍，卫民，过年时候我们好好和父母打个电话，他们知道我们的成长进步也会开心的。当兵就是这样，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。”代小飞又拿起了啤酒向两个人碰去。
临近新年天气也开始放晴，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惬意，天也变得很蓝，好像专门为这新年上过一遍新的颜色。这时候不管是新兵还是班长脸上都开始洋溢着过节的兴奋，一开始大家担心在部队过年会缺少的年味，但事实完全不是大家想的那样。
腊月二十六这天，大家基本上就开始忙活起来。班长骨干开始外出置办年货，而留下来的新兵则张灯结彩悬挂彩旗彩带和彩灯，会写毛笔字的新兵还挥动毛笔写着春联……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，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快乐，在军营这是新兵们过得第一个春节，各级领导也很重视，这几天也不时有师领导和团领导下来看望新兵，看他们起居生活，帮他们解决大小困难。
吃过早饭，严科和连队的几名新兵班长外出去置办年货，刘天和几个副班长带领新兵们打扫卫生继续布置氛围。代小飞和韩卫民来到了炊事班帮厨，炊事班是营办食堂，也就是要做整个新兵营的伙食。因为过年，这一天各新兵连都来了不少新兵帮厨，罗贵珍也在其中。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唠嗑，过年对他们来说是幸福，不仅仅不用训练，还可以好好的休息七天。新兵营教导员毛建中也来到了帮厨的队伍中，他的到来让新兵既惊讶又感到温暖。
“同志们，今天是我们传统的新春佳节，因为身份特殊我们不能回家，今天我来和大家一起帮厨，为我们自己做一顿大餐，大家说好不好? ”毛建中挽起袖子动员着。
“好！”新兵们高兴的鼓起了掌声。
在教导员的带动下新兵们干劲十足，摘菜的、洗菜的、切菜的、搬运东西的，分发东西的，他们忙的不亦乐乎。看着新兵们利索的干活，乐的司务长和炊事班长的嘴一直没合上。
“韩卫民，你带领大家唱首歌吧。”毛建中看到切菜的韩卫民说着。
“是教导员。”韩卫民放下了刀抬起胳膊做指挥状：“都有，唱首歌，团结就是力量。”
“团结就是力量，团结就是力量，这力量是铁，这力量是钢，比铁还硬比钢还强，向着法西斯地开火，让这一切不**的制度死亡，向着太阳向着自由，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。”
随着天色暗了下来，营区五光十色的彩灯光也渐渐亮了起来。代小飞韩卫民和罗贵珍三个坐在楼顶看着远方，那里不时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。看到韩卫民托着腮闭上了眼睛代小飞推了一下他问着：“闭着眼睛在想什么呢？”
韩卫民抿嘴一笑：“闭上眼睛听着远处的鞭炮声想着以前在家的情景。”
代小飞笑一笑也闭上了眼睛，听着鞭炮声想象父母在家过年的样子。
“小飞，卫民，你看那万家灯火，因为我们的守候他们可以和家人团聚，幸福的过着春节，我们也在为国家和人民奉献着，多少年后想想一定很有意义。”罗贵珍说着。
韩卫民睁开了眼睛看着罗贵珍：“那你以后还想回家做生意吗？”
“会的，这是我的梦想，我不能让我爸一个人在家待得太久。”
“小飞，现在实现了你的梦想，下步你有什么打算吗？”韩卫民问着。
“过完年我们再训练个把月就下连了，下连后我想去硬骨头六连，我打听到那个连队是我们团最好的连队。”代小飞转过身看着韩卫民又问，那你有什么打算吗？
“我不知道去哪，不像你们体能好去哪里不用担心。我就听从组织安排吧，让我去哪我就去哪。”
“对了卫民，来部队这么久了，你和李雅洁联系了吗？”罗贵珍问着。
“打过两次电话，上周她还给我寄信了。”说到李雅洁韩卫民高兴了起来。
“真好，但我们部队的谈恋爱总感觉亏欠她们。”代小飞也感慨着。
“是啊，希望她一直等我，我相信会的。”韩卫民看着远方的城市说着。
罗贵珍一拍韩卫民的肩膀：“会的，以后你们结婚了我和小飞给你当伴郎吧？”
“这个注意好。”代小飞说完三人都开心的笑了。
一阵集合的哨音吹响，连队集合开饭了，今天是除夕夜，团长温强要来新兵营跟新兵们一起吃饭。
伴随着响亮的队列声，三个新兵连的新兵都带到饭堂就座。平日里，饭堂吃饭时候是不能大声喧哗，除夕夜的饭堂却热闹非凡。
“干！干！干！”各个班中的呐喊一声盖过一声，豪气冲天。在那个时候，部队还没有实行禁酒令，每个班也可以喝酒，司务长每个班发了三瓶啤酒和两瓶饮料，但有的班喝着喝着就偷偷跑到服务社买酒了。
新兵们跟班长喝，跟连队干部喝，那一刻他们没有了身份的限制，军衔的约束，这一刻也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。
吃完晚饭连队组织新兵们到课室看春晚，过年的时候管理也就没那么严格，想看春晚也行，想打牌也行，新兵们基本上可以自由活动。新兵们也陆续排队在电话亭给家里打着电话，代小飞和韩卫民给家里打完电话两个人一商量便要去找罗贵珍。
新兵一连在新兵二连的后面，两个连队也离得很近，两人来到时候罗贵珍刚放下电话，代小飞还是看到了罗贵珍眼睛红红的，他就一个父亲在家，春节会怎么过呢？
“贵珍，给家里打完电话了？走，我们去吃东西。”韩卫民拉着他的迷彩服。
三个新兵穿上大衣又一次爬上了连队的楼顶，他们喜欢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，聊着他们最近的所思所想。韩卫民把黑色塑料袋子打开，里面拿出了三瓶啤酒和一些花生。
“怎么还有酒？我们班就发了三瓶，很快就喝完了。”看到啤酒罗贵珍有些惊喜。
“今天上午我们帮厨的时候问司务长要的，卫民就带回来了。”代小飞用嘴把瓶盖子咬开递给了他们。
紧急集合的哨音突然在连队响起，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，新兵一连吹响紧急集合后剩下的两个新兵连也一起响了起来，这紧急集合的哨音在这除夕夜变得更加刺耳和令人紧张。新兵们从各个房间跑出来跑进排放找着自己的装具，打着背包。房间里在彩灯的映照下打背包却方便了很多，东西也不会都丢三落四的散落成一地。
连队下面站着的还是连长李勇，和往常不一样的是，他没有往日板着脸的严肃，脸上多了一份微笑，甚至是一种期待。
新兵们背着背囊跑下楼梯后自觉成班队列站成了一排，虽然时间上还是慢了一点，但着装一眼看过去还是符合要求，毕竟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，是在这除夕夜吹的紧急集合。
新兵们茫然的看着李勇，他们不知道在除夕夜里这个平常严肃的连长会组织什么样的训练。李勇看着有些紧张的新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：“知道今晚上为什么吹紧急集合吗？因为还有十分钟就是新年了，我要把你们召集在一起，一起度过这个难忘的除夕夜。”
新兵班长们站在队伍的前面笑着，他们手里拿着一沓沓的红包，新兵们顿时明白，班长要发红包了啊。
“各班长，下面的时间交给你们，你们自己发挥吧，发完红包我们一起跨年。”李勇说完和范海南站在了一起。
远方响起了密集的鞭炮声，这时班长们都回到了自己的班中给班中的新兵发着红包，新兵们开心的领过班长的红包，给班长敬最标准的军礼。看着开心的新兵，严科使个眼色：“班长给你们红包了，谁还没给？”
新兵们大声喊着连长指导员，开始起哄。
“上，上，上。”严科做个手势指向连长指导员。
反应过来的新兵们向李勇和范海南扑去，他们扳倒两人扔了起来后又接在了手了。
“等一下，我和指导员都准备了啊，不过要等一会才行。”李勇挣扎着脱开了新兵们的手。
“马上到零点了，我们一起新年倒计时。”指导员看着手表说着。
“十、九、八、七……”各新兵连一起喊着，那一刻我们一起跨年，那一刻是我们最开心也最难忘的。
“连长指导员都给大家准备好红包了。”严科从连长房间出来拿着一沓沓的红包喊着。
“来，每个班轮流到我和指导员这里领红包啊。”李勇招呼着开始发红包。
新兵们在乎的不是里面的钱，而是那种氛围，和那份心意。
凌晨一点左右，各班开始煮饺子了。每个班发了一个简易的炉子和锅碗瓢盆，烧的是一筒筒的酒精。一个班的人围在一起特别温暖，也有了家的感觉。饺子煮好了后盛在脸盆里，一人一双筷子一只碗，团团围住脸盆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满头大汗。
吃完饺子，睡意也就没了。战友们躺在床上，说着各自家乡的风味小吃，谈着各地过年的风俗习惯。聊着聊着，就慢慢地沉入了梦乡。新兵连的除夕夜，也就这样慢慢地沉入了记忆的深处。
过年干部站岗是部队一直保留下来的好传统，在不远的岗楼上，连长李勇紧握着手里的钢枪，戴着钢盔的他更有一种军人的气质与担当，他的身后是一起站岗的范海南，范海南跨立站好警惕的扫视着营区，他们在岗楼上站的笔直。
